读书笔记：汲长孺与默成公

开心阁主人

读书笔记：汲长孺与默成公

西汉有两位字“长孺”的名臣，一位是韩安国，字长孺，梁国成安县人。从师学习《韩非子》和杂家，擅机变，长谋略，能言善辩。在汉景帝时，平定吴楚七国叛乱，立有大功，因此名声显扬。在汉武帝时，任御史大夫、卫尉 。后与卫青出塞雁门，任材官将军。韩长孺因轻信俘虏口供，渔阳疏于防守，突遭匈奴袭击，掠去一千多人及牲畜财物。悔恨交加，不久呕血而亡。

还有一位是汲黯，字长孺，河南濮阳人。学习黄帝、老子道家学说，主张治国以民为本。汉武帝时，汲长孺初为谒者，后任东海太守，身体多病，卧而治郡，一方安宁。汉武帝升汲长孺为主爵都尉，列于九卿。汲长孺为人耿直，在朝廷好直言进谏，多次让汉武帝在文武百官面前下不了台。

虽然退朝后，汉武帝曾对身边的近臣说：“太过分了，汲黯太愚直！”但汉武帝深知汲长孺是社稷之臣，内心极为尊重。大将军卫青入宫侍中，汉武帝踞坐在床侧接见他。丞相公孙弘平时有事求见，汉武帝有时连帽子也不戴。至于汲长孺进见，汉武帝不戴好帽子是不会接见他的。有一次汉武帝坐在武帐中，适逢汲长孺前来启奏公事，汉武帝没戴帽，望见他就连忙躲避到帐内，派近侍代为批准他的奏议。汲长孺被汉武帝尊敬礼遇到了这种程度，也由此可见汉武帝的包容气量。

我因读《答潘端叔宫教书》一文，其中提到了许多古人，如“东观群儒推蔡邕，尤知谨事”；“长孺庭之直臣，有足惮者”等等，我罗列了一下，大致有八位，为此写了一篇读书笔记——《潘友端与哪八位古人作对比》。起初认为，“长孺”是指韩安国——韩长孺，现在看来是错的，应该是指汲黯——汲长孺，才对。

纠正我这一观点的，是在我读了《默成公文集》之后。潘良贵著有《默成公文集》十五卷，侄潘畤请朋友朱熹作序。元明以后，《默成公文集》失传，到了清朝康熙年间，潘氏后人通过努力，从各种书籍中收集了八卷刊行。四库全书收录了此书，但编书的史官认为，还有一部分不是潘良贵的著作，是义子潘畤的著作，结果又被砍落四卷。现在题有八卷的《默成公文集》，只有四卷。

被删四卷，虽然可惜，但四库全书对于保存史料的作用，还是功不可没的。如果没有四库全书抄录，说不定四卷《默成公文集》，现在又找不到了。

从朱熹写的序中，可以看到他对默成公文章的点评：“尝诵君子三戒之言，深以在得之规，痛自儆饬。至于造次之间，一言一行，凡所以接朋友，教子弟，亦未尝不以孝弟忠敬，节俭正直，防微谨独之意为本。其读书磨镜之喻，切中学者之病，当世盖多传之。而所论汲长孺、盖宽饶之为人，尤足以见其志之所存已。呜呼，若公之清明直谅，确然无欲，其真可谓刚毅而近仁矣。”

朱熹在这一段的论述中，提到了默成公写的数篇文章，一篇是《君子有三戒说》，“君子有三戒”出自《论语》，是孔子说的。孔子说：“君子有三戒：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

朱熹提到的“其读书磨镜之喻”，是一篇《答雷公达》的信，雷公达是默成公的朋友，喜欢收集书籍，来信谈论藏书的乐趣。默成公告诉他，书是用来读的，不是用来藏的。书是磨镜的药，读书可以让心镜更明亮。藏而不读，虽然有药而不磨镜，不能使镜增添光明，而为成为镜上的另一种杂质。

“而所论汲长孺、盖宽饶之为人，尤足以见其志之所存已。”这是一篇评论汲长孺、盖宽饶的文章，翻遍四卷没有找到，可惜已经失传了。但从《史记·汲郑列传》和《汉书·盖宽饶传》中，我们可以了解汲长孺和盖宽饶的为人，两人都是敢于直谏的人物，但是盖宽饶性格偏激，喜欢构陷别人，因为职位不得迁升，心生怨恨，最终导致杀身。而汲长孺就不一样，一心为公，抱病上任，卧而安民，鞠躬尽瘁。

所以朱熹说：“尤足以见其志之所存已”，可见默成公对汲长孺的推崇，胸中已存成为汲长孺一样的贞臣的志向。

因此，再回过头来看书信：“成公席下所闻，终身实践。柱史殿上之叱，千古直声。”“长孺庭之直臣，有足惮者。”似都与默成公有关，“成公”，指“默成公”。“柱史殿上之叱”，也发生在默成公身上，朱熹在序中就有记录：“服丧还朝，又以廷叱奏事官，而忤旨以去。”

而“长孺庭之直臣”的事迹更多，今从朱熹序文中摘录数事：“靖康召对，因论时宰何栗、唐恪不可用，恐误国事，以是谪去。曾不旋踵，而言果验。建炎初，召为右司谏，首论乱臣逆党，当用重典以正邦法，壮国威，且及当时用事奸邪之状。大为汪黄所忌，书奏三日，而左迁以去。其言虽不大传，然刘观所草，谪词直以揣摩诋訾为罪，则其事固可知已。绍兴，入为都司，又忤时相以归。”

默成公，是开启上虞清潘家族的引导者，是上虞忠臣李光的道义之交，是一位朱熹尊敬的先辈，是一位知行合一的学者，是一位刚直不阿的官员，是石鼓潘家四贤祠中的先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