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潘家陡的宋璇说,皂李湖,以湖形“长如皂荚,圆如李实”而得名。后来有人改“皂李”为“曹黎”,说是“曹、黎”两姓割田而成,所以湖名“曹黎”。我认为这种说法是大错的!
看皂李湖周围十五六里左右,如以里数计算湖田,田不下千百余亩。当今富家巨室,再多不过一顷之田。而且中间尚有很多与别人家分疆划界,不可能尽为一姓所有。何况有千百亩之广,曹氏、黎氏能得以连阡合陌而尽有,而且全部割之为湖呀?
如非尽为曹、黎两姓所有,则谁肯割舍而为田呢?即使其他家族也都共同割田为湖,那也终不能专以“曹黎”作为湖名。
况且《湖经》刻于明正统七年(1442),郭南上虞志成于正统六年(1441),也都名“皂李湖”,并不称为“曹黎湖”,如果原来就叫“曹黎湖”,为何不当时就更正?
如果是曹氏、黎氏两姓,为己田患干旱而割田成湖,则将私为己有,又怎么肯与人共享呢!
如果真是舍千百余亩之田,储水而以济人,此是上虞历史上绝大的义举。政府应该会作详细调查,把事迹采访记录的县志,而乡里也会刻勒石碑以作纪念。割湖人之姓名,当照耀千古,而为妇孺所皆知,何以至今泯灭不见人传说呢?
民间一直传说的是杜君,而不是曹君和黎君。
在明朝初年,征南大将军汤和途经上虞,军舟因运河水浅受阻,商议放皂李湖水济运河。在洪武己卯(1399)年,通明镇的居民,希图分享皂李湖水资源。如果皂李湖果然为曹、黎二姓所割,那么首先站出来争取利益的,应该是曹黎两族的后人。怎么让湖民黄正伦、黄直如作为皂李湖的代表,开始具事上白,继而率众阻止呀?
况且湖之为利,是为救济禾黍因缺水枯槁。曹、黎两族真为备旱而割,则应把湖置于村侧,与耕种之田相靠近,而便于浇注。岂有隔山越岭,距四五里之遥,做这样迂曲之事,以资灌溉呀!
我观十八堡的地势,黎岙与西华窑壤相接,西华窑有湖广百余亩,以此湖之水分润黎岙之田,不为不足用。而曹家堡地属通衢,可引漕河之水以入村,不比他村远离河湖,尤其迫切需要水利。曹、黎两族又为什么要掘此湖,而不顾远道劳碌,而为他人谋此利泽呀?
且湖底浅的深丈余,深的达数十丈。如以十五六里之广,再以数十丈之深,如果割田而成,无异于愚公移山,非人力所能完成。即使能够完成,则所挖起来的泥土,当堆成一大座山高。现在何以湖边诸山都是石齿累累,未见有以泥土垒成的呢?
宋璇的辩驳有理有据,合情合理,最后他建议说:“余故辩驳其易名之非,以俟后之修志者,刊削‘曹黎’二字,则得之矣。”
希望以后修志的人,能够辨明正误,把“曹黎”二字削去,就还原历史真相了。
皂李湖,以湖形“长如皂荚,圆如李实”故名。后有易“皂李”为“曹黎”,谓“曹、黎”两姓,割田而成,因名湖以曹黎。余以为其说大谬。
湖周围十五六里许,以里数计湖,田不下千百余亩。当今富家巨室,不过一顷之田。中间尚多分疆划界,不能为一姓所有。况以千百亩之广,曹黎得以连阡合陌尽而有之,而尽割之耶?
若非尽为两姓有,则谁肯为所割者?即使任其所割,终不得专以“曹黎”名。
况湖经刻于正统七年(1442),郭志成于正统辛酉年(1441),皆名“皂李”,并不称为“曹黎”,何不当其时更正!
若曹黎两姓,为已田患旱而成湖,则将私为己有,亦安肯公之人者!若舍千百余亩之田,储水而以济人,此绝大义举。有司宜详之实,采访宜入之志,乡里宜勒之碑。其人之姓名,当照耀于千古,而为妇孺之所皆知,何至今泯灭不传也?
明初,征南大将军汤舟胶,议决湖防。洪武己卯(1399),通明镇民,希图分荫。若湖果为二姓所割,则首事控争者,宜在曹黎之后嗣。胡让湖民黄正伦、黄直如,始则具事上白,继且统众会阻耶?
湖之为利,所以救禾黍于枯槁也。曹黎果为备旱而割,则宜置湖于村侧,与耕种之田相密迩,而便于浥注。岂有隔山越岭,极四五里之遥,为此迂曲之事,以资灌溉耶!
余观十八堡形势,黎岙与西华窑壤相接,西华窑有湖广百余亩,以此分润黎岙之田,不为不足。曹家堡地属通衢,可引漕河之水以入村,不比他村,犹急急于水利。亦何事乎此湖,而不顾劳劳焉,为他人谋利泽耶!
湖之底浅者丈余,深者数十丈。夫以十五六里之广,重以数十丈之深,若割田而成,无论如愚公移山,非人力所能。成则所浚涂泥,当堆成一大埠。何今湖边诸山皆石齿累累,未有以泥土垒成者?
以是知湖,固非曹黎两姓所割而成也。然则曷为而有是湖?查唐贞观间(627—649),杜君讳良兴,兄弟三人于此,悯农夫苦涸,割己成渠,以公桔槔。天成其志,一夕风雨,陆沉为湖。惟其陆沉,故沧海桑田,变化无端,不必浚深,而自成为巨浸也。
然则后之人,曷以“割田为湖”美杜君?余谓:割田者,杜君之惠。为湖者,天之意。惟天因其割田,而陆沉为湖,则是湖不啻杜君之割而成也。
其称为曹黎者,当时湖民与任宗、郑用九等迭次争夺,托言曹黎两姓所割,不能分涓滴之水于漕河,以示确据。而两家子姓,遂久假其名,而以谓伊祖上功。
其实,上虞如夏盖、白马、西溪、大小查湖,皆荫蔽限于一方,则不假名于曹黎,而亦无能夺之也。
余故辩驳其易名之非,以俟后之修志者,刊削“曹黎”二字,则得之矣。
注:宋璇,字芝山,号齐云。乾隆六十年(1795)生,咸丰庚申年(1860)卒。庠贡生。潘家陡宋氏第十九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