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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醇:蔡林集资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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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2-22 21:59:3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蔡林集资案

王一醇


2009年7月11日下午,上虞岭南乡地段发生了一辆轿车燃烧致2人死亡、1人重伤的事件。经警方现场查勘,发现车内有两具尸体和一只已打开的煤气瓶及一只汽油桶,并在车辆南侧十多米的山坡下,搜索到一名身体严重烧伤的中年妇女。


查勘现场和对物证的检验鉴定,结合调查访问,并经DNA鉴定,两名死者为崧厦蔡林美满自然村的夏成庚及其妻子高秋娥,烧伤的中年妇女系死者的大女儿夏茶芽。车上的一桶汽油是死者夏成庚事发前,在崧厦一家加油站购买的,一瓶煤气是伤者夏茶芽事发前在百官购买。在百官他们家中,发现了一份遗书。经上虞市公安局刑侦技术人员鉴定,遗书为伤者所留。警方认定,这是一起自杀事件。警方发现时,夏茶芽已不省人事,立即将她送往绍兴进行抢救。据说全身烧伤面积在80%以上,虽经医生全力救治,但十多天后还是死了。



早前,夏成庚是上虞县第二建筑公司的一名泥工。老伴高秋娥是一位普通的农村妇女,年轻时也在建筑工地打杂。他们有两个女儿,小女儿嫁到了上海,大女儿夏茶芽招了上门女婿。老伴的娘家在蔡林西北角,俗称田畈里,家里有三兄弟两姐妹。


在一次施工事故中,夏成庚从脚手架上掉下来,右脚受伤后,成了一名残疾人。公司安排他在崧厦公司所在地做卫门。据说1980年腊月中旬的一天,公司经理打电话给夏成庚,让他想办法去借5000元钱来,公司临时周转一下,年终发工资钱还有一点缺口,并承诺月息5分。夏从亲戚朋友那里以月息3分如愿以偿地借到了钱,解了公司的燃眉之急。按照约定,公司如期还款付息。夏为公司出面借钱,既挣了面子,还轻松地赚了1000元钱的利差。当时这1000元钱,相当于当地农村三个劳动力一年的收入。夏尝到甜头后,给亲戚朋友付了利息后却说,钱公司还要用一段时间。其实他准备将这笔钱,连同所赚利息伺机再借出去,赚取利差。自此以后,夏从未停止过民间借贷,他一边借钱,一边借出。他给的月息大多是2分到2分半,绝不超过3分。后来他的三位阿舅、一位姨妹和外甥都成了他的二传手,他们将各自借来的钱放到他那里,日久年深,规模越做越大。至于吸储集来的钱借给谁,月息多少,外人无从知晓。



1995年至2005年期间,当地民营企业如雨后春笋涌现。申办企业要验资,若自已资金不够,便向民间借贷,临时周转一下,等验资手续办妥后,抽资归还。银行贷款到期转贷前,必须先将所借贷款如数归还后,银行再放贷。为了按时转贷,有些企业只得向民间担保公司以月息1角至1角伍不等,100万、200万、500万地去借,10天半个月后,等新的贷款到账,再归还这笔高利贷。若银行只进不出,没有及时放贷,被高利贷套牢后,要不了多久,企业便会债台高筑,步履维艰,甚至倒闭。承包基建工程,施工方经常要带资进场,等基础做好,房子造到一二层楼,甚至结顶后,甲方才开始付款。因此前期施工,乙方需要先垫资。包工头们哪有这么多钱垫付。于是他们绞尽脑汁四处借钱筹款,其中也不乏向自已公司借钱。而公司除了自有资金外,老总人脉广泛,通过亲戚,或铁杆朋友到民间以月息3分、5分吸储集资。公司按借款时间长短,金额多少,以月息8分、1角、1角伍不等,借给工地,从中谋利。人们也许会问,难道公司不怕这钱泡汤?只要不成为半拉子工程,这钱十拿九稳,因为甲方的每一笔钱都要汇入公司账号。还有赌场放贷利息更高,有人专门到赌场放贷,俗称“放子”。放一颗子,一万元钱。借钱时,利息先扣除,如借一万,实际只给九千元,并规定7天之內还钱。若到期不还,一边提高利息,一边采取恐吓、堵门、非法拘禁等手段,逼着你还钱。拿不到钱,采取以贷还贷垒高本金。有些赌场没有固定场所,到处打游击。放贷的人也跟随赌徒一起转移,方便赌徒随时随地借钱。赌红了眼的赌徒,深陷其中。


企业注册验资、银行转贷、基建工程垫资、赌徒借钱,还有工程投标保证金……都需要大量的资金。这钱从哪里来?当时,凡短期借款,数额又大的,几乎都到民间担保公司去借。因为那里手续简便,无论借10万、20万、50万、100万,甚至更多,一张借条即可提现,就是利息高得离谱,而且还是利滚利。从事民间吸储放贷,虽然风险很大,但来钱也快,借进贷出,收益丰厚,十分诱人。


听闻担保公司来钱快,一些人跃跃欲试。他们之中,既有企业老板、村干部参与拼股,也有银行工作人员牵线搭桥,企业转贷时,介绍客户到与有勾连的担保公司借钱,还有联防队员协助催讨逾期借款。有的厂家根本不缺钱,也千方百计从银行贷款,并抽出部分流动资金,与人合伙成立担保公司;有的利用工商部门发放的营业执照,以投资咨询公司的名义集资放贷;有的便照此效仿申领执照,暗中成立担保公司。如此推波助澜,曾有几年,崧厦街上或明或喑的投资咨询公司、担保公司有二十多家。有人戏称,担保公司比公共厕所还多。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一些不甘寂寞的人,纷纷参与其中。蔡林蔡兴的张某便是其中一个,他厌养“大潮鸭”辛苦,来钱又慢,也开了一家担保公司,并在崧厦医院旁边、百官等地设点招揽业务。还有蔡林的夏某从医院辞职,与人合伙搞起了民间借贷。蔡兴的另一位张某也紧跟其后。


据说夏成庚一家跟普通村民的吃穿没什么两样,偶尔出去旅游玩玩。他们开的车子不算最好。夏茶芽经常开车载着父母回村里打麻将,一天输赢一千元左右,这个数额被村民认为是小搞搞。


夏成庚做人低调,从事民间借贷的时间又长,而且按时付息,存取自由,亲戚朋友,左邻右舍以及当地村民,凡家有余钱的都愿意把钱放在他那里,以钱生钱。与夏打过交道的,说他很讲信用,一传二,二传三,这也是他能圈到钱的原因。早年由他出面借,理由是跟人合伙包土建工程。夏成庚夫妻俩住在崧厦东庵渡附近期间,曾有一部分人将钱送到崧厦他家。2000年以后,由女儿夏茶芽出面借,说是拿钱去外地开矿、办制药厂。自从夏家在百官买了房子后,一部分出借人又将钱送往百官。最早的时候,村民几百、几千地借钱给他们。2000年以后,随着经济的高速发展,借的数额越来越大,后来动辄几万元、几十万元、甚至几百万元。但从未听闻当地企业向夏家借过钱。债权人凭什么相信他们呢?多年来,他们给的利息从来没有少过,谁要拿回本金,只要提前三五天跟他们说一声,钱就能拿回来。一年到期了,他们还会主动问你,要不要将本金拿回去。到后来,三五万元的小数目已不要了。如果一定把钱放进去,还得通过关系或送点香烟等礼品,才同意续存。


钱放在夏家,1万元钱一年支付利息2400元至3000元不等。有的人家第一年借给他2万元,到期后不还本金,也不拿利息,而会主动补一点钱进去,凑足三万、五万继续存着。下次到期,也是如法炮制,只换借条不拿钱。等到本金凑足10万、20万后,每年的利息有三五万元,超过当地打工的收入。有些人家靠出借钱吃利息为生。那时蔡林村里曾有那么几个人,早上拎着篮子去市场转一圈,下午围拢一桌打麻将,或者钓钓鱼,整天无所事事,潇洒活络。有些人家连造房子的钱,也靠出借资金利息积累。据说凡早期借钱给夏家与二传手的,到出事前,许多人家的利息收入已超过本金。其中有一户人家,出借时只有5万元钱,钱一直放在夏家,后来本金加利息滚到了105万元。村里有姓高的兄弟俩,哥哥在夏家存了几年钱后,将本金、利息一道要回来造了房子。而他弟弟将辛辛苦苦赚来的钱一直放在夏家,到后来有了十多万元,有一次结算利息时,夏连说两次,让他将钱拿走。他弟弟见保险箱里塞满了钱,心想没有风险,说自己一时不用,没拿。想不到几个月后,夏家出事了,悔之不及。


至事发时,夏成庚一家已做了三十来年民间借贷,在当地小有名气,涉及人数多,范围广,金额大。除了夏家所在的美满自然村,附近村庄、崧厦镇和上虞市区等地都有人借钱给他们。凡数目大的,大多是当地开厂办企业的老板。其中一位年近五十的伞厂老板,借给夏家200万元。这钱还是他从厂里员工那里集资来的。像这位老板那样,钱是从别处转借来的还不在少数。有的个私老板,一边拖欠货款,拖欠员工工资,一边却借钱给夏家。蔡林村制伞的家庭作坊较多,村民比较富有,据说村里有八成以上家庭都借钱给了夏家与二传手。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蔡兴的张某也成了夏成庚的二传手。蔡兴片除了家无余钱的没有参与借贷外,其余村民几乎都参与了,他们少的几万元、十几万元,多的上百万元。


当时夏家与二传手给的利息是同期银行存款利息的六七倍,实在诱人啊!钱人人欢喜,有的将养老的钱和准备造房子的钱也借给了他们,甚至连老太太的念佛钿和小孩的压岁钱也出借给他们。


借钱给夏家与二传手的,有当地村民、干部、教师、乡村医生、退休人员等以及他们的亲朋好友。当时蔡林村里,除了两名干部没有参与,其他村干部或多或少都有钱出借。一位姓顾的村干部是夏成庚的连襟,他利用工作之便,向村里同事吸储,还悄悄地在镇干部那里集资。



当时上虞一下子冒出了许多年轻新贵。新贵们通过自己的人脉或亲戚朋友筹集到资金后,投到民间借贷上,或在地下赌场放贷。赚到钱后,再去投资开娱乐场所、洗浴中心等,然后圈更多的钱,再放出去。崧厦黄家堰的罗某圈到钱后,在崧厦紫金苑小区一下子买了8间门面,每间80万元,全额付款,并立即装修,对外声称要开“大禾网吧”。想不到2009年4月的一天,装修工程嘎然而止,原来罗某落网了。据说罗某非法集资近5个亿。


罗某出事后,蔡兴的张某突然警觉起来,想到自已借给夏家那么多钱,心里不踏实了。于是他不断向夏家催讨,但是要不到钱。于是他就不断加息,换写借条。据说从罗某落网,到夏家出事,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张某迫逼夏家换写了二十多张借条,月息从3分半提高到一角、一角伍、二角不等,恶意累高本金。夏成庚死猪不怕开水烫,最终张还是要不到钱,小拐子上了老拐子的当。但张某不敢公开此事,否则自己圈不到钱了。7月12日一早,张某明知夏家已出事了,可他又从一位姓陆的养猪户那里吸储10余万元。


夏成庚自杀前两天,即2009年7月9日,某伞厂老板娘夏某(蔡林美满人)向夏家讨要400万元借款。这笔钱借时,说临时用一下,夏成庚应诺11日还钱。到了11日上午,老板娘打电话联系。夏成庚说,下午给钱。据说这天有四五个人向夏家要钱,共计550万元,夏成庚都答应还钱。当天中午,邻居见夏成庚拿了一只汽油桶出门。便问,今朝麻将打不打了?夏不露声色地说,下午有一点事情要办,去一趟百官。午后,姓夏的老板娘又打来电话。夏成庚说,现在人在百官,傍晚还钱。到了下午四五点钟,老板娘再次打电话联系,不料此时夏家父女的手机都已打不通了,板老娘顿觉大事不妙,忧心忡忡。


当天晚上8点前后,时任蔡林村支部书记夏伯连正在楼上看电视。此时崧厦派出所所长姚某敲开了他的家门,向村支书了解夏成庚吸储放贷的情况,并告之夏成庚夫妻俩已死了,是他杀还是自杀,还在侦查之中,要求他暂时不要公开。次日中午,几辆警车呼啸而至,公安刑侦人员到夏家进行了搜查。此时当地村民与债权人才知道夏成庚一家出事了。



张某得悉夏家出事后,十分惶恐,心想借给夏家的钱要黄了,便与人商量,自己该如何面对债权人,并向对方承诺,他的借款一定归还。第二天下午,消息传开,蔡林村里如炸了锅似的,人声鼎沸,群情激愤,债权人纷纷涌向了蔡林田畈,涌向了张某家里,讨要借款。张某见难以招架,曾到村里求助,希望村里领导出面帮他做做工作,并承诺分期按比例归还借款。而多数债权人认为,这是他的缓兵之计,于是紧盯不放,大家催着还钱,吵闹声一波接着一波。7月13日那天,200多名债权人又涌到了张某家里,讨要借款。想不到张某报了警。没过多久,张某被公安民警带走。接着,一批又一批债权人涌到了村里、镇里,寻求帮助。


据介绍,张某非法集资2700多万元,涉及到200多位债权人。其资金去向,除了借给夏家外,其余分别借给了23人,其中少的4万元,最多的400万元,总计2600多万元。借给夏家的钱,后來垒高至七千多万元,除去这笔钱,剩下来的钱,一进一出,相差四十多万元。


几天后,一部分知悉内情的债权人,聚集到了上虞市政府门前,要求政府放人,希望公安部门督促张某催讨他的外借款,尽快归还债权人。他们认为张某的钱,借进贷出,相抵缺口不大。但一百多名债权人各有打算,导致秩序混乱,无果而终。也有人说,是张某不肯配合,宁愿判刑坐牢。


夏家出事后,债权人纷纷涌到了蔡林田畈——高家还钱。要不到钱,债权人愤怒至极,有搬家具的,有砸门的,也有敲玻璃窗的。其时高家三兄弟及其家属相继离开了蔡林,出外躲避。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于是债权人便轮流蹲守,只要高家的人一露面,又蜂拥而去,讨要借款。


与此同时,许多债权人也纷纷涌到了夏成庚家。场面即将失控之时,村支书夏伯连闻讯赶来,说夏成庚固然可恨,死有余辜,现在就是扒了他家的房子你们也不解恨,但每一个人又能分到几张瓦片?而里面还有夏成庚的老母——一位91岁的老太太,她是无故的。大家晓得他的上门女婿没有参与此事,私了解决不了问题,还是想开一点。见支书说得在理,人才渐渐散去。


7月17日,警方已对下线从事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的其余5名犯罪嫌疑人实行刑事拘留。经审讯,交代涉案金额1亿3千多万元。市公安局组织专门力量,全力追查资金去向。案情错综复杂,侦查需要一定时间。鉴于案情重大,市里成立了资产清查办公室,镇里也有专人负责,处理债权债务,尽力减少债权人的损失。


这么多的真金白银一下子没了,债权人心痛不已,有的热血冲顶,怒不可遏;有的蹬脚踏地,嚎啕大哭;有的唉声叹气,自认倒霉;有的呆若木鸡,茶饭不思,辗转反侧,彻夜不眠。而参与其中的公务员、教师、医生、退休干部等公职人员,他们明白,非法借贷摆不上台面,无论自已损失有多大,也不敢声张,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而普通民众认为,自古以来,借钱还钱天经地仪,当讨不到钱时,便怪三怪四。


非法集资人被刑拘后,借给他们的钱向谁讨要?债权人没了方向,心情急燥可想而知。2009年9月底,建国六十周年前夕的一天下午,蔡林市场聚集了数百债权人,其中许多人手里还拿着钱,希望有人出面收钱,准备包车去省城杭州请求,要求上级督促下面,先追查催讨非法集资人的外借款。聚众吵闹之时,其中也不泛头脑醒者,提醒大家,钱是自已自愿借出去的,现在却把矛头指向政府没有道理?建议还是派代表,向有关部门如实反映情况,以利案件侦查。这话不无道理,骚动的场面才缓和下来,人也渐渐散去。随后,时任蔡林村村委主任朱尧龙与高国祥、朱松祥等人到上面反映了债权人的要求及相关情况。


当时县公安局有关领导不认同村干部的建议,并拟了一张抓捕名单,准备再拘留5名非法集资人。为此朱村长与这位负责人大吵一场,你们只知道抓人,即使抓再多的人也不是办法,稳定社会才是大局,尽力追查催讨外借款,尽量减少债权人的损失,平息民愤是上策。正在争吵之时,在场一位女债权人突然冲向窗口,准备从公安局4楼跳下去。急情之中,朱村长立马跑过去将她紧紧地抱住,避免了意外事故的发生。这一举动促使有关人员改变了办案思路,只要集资人及其家属尽其所能归还了借款,并获得债权人的签字认可,可以从轻处理。   



夏成庚一家平时与村民们相处触洽,从不与人吵架,否则人家也不会借钱给他们了。如今出事了,村民们开始反思,这个普通家庭只开了几年羊毛衫厂,在当地再没有任何工厂和投资,他们借这么多钱干什么,凭什么赢利。就是因为自已贪图那点利息,这么多年来,放松了警惕。现在该怎么办?他们对借给夏家的钱,能否追回已不抱多大希望,因为夏家从事借贷的三个人已自绝于世。


经上虞市公安局经侦大队侦查,没有发现夏家的资金去向的记录。这事成了一个不解的迷。人们不禁要问,那夏家吸储集来的钱到哪里去了呢?有人猜测,前期夏家确实从事借进贷出,也赚了钱,在当地建了两间三楼,又在百官金渔湾买了一套房子。金渔湾房子卖掉后,在百官高丰家园买了一上一下两套房子,装修又极其考究。后来听闻有关部门对民间非法集资放贷进行严厉打击,经常有担保公司倒闭,此时夏家已不敢将钱外借,钱只进不出。没有了利差收益,钱越盘越少,八个瓶七个盖,拆东墙补西墙,一直捂着。可越捂窟窿越大,以致后来不可收拾,以死谢罪。事前,夏家已处理掉了所有来往账目,事情做得相当“干净”,没有留下蛛丝马迹。


事已至此,债权人只能面对现实。大约一年以后,有关部门在崧镇南路原镇政府大院,召开了债权人会议。会上,介绍了案件情侦查情况,夏成庚一家非法集资23600多万元,涉及930余人。经过调查核实,对夏家名下的资产——高丰家园的两套房子进行了公开拍卖,所得房款加上其他一些钱,按债权人借条0.5%兑现。他的二阿舅高某按借条的4%兑现,小阿舅按5%兑现。同时拍卖了张某名下,崧厦、百官两套房子和一辆轿车,所得款项按债权人权益10%兑现。夏成庚的大阿舅,即高家的老大按借条的33%还钱,债权人当场撕毁了借条。连襟顾某承诺按借条的30%比例还钱,可卖掉了自己的住宅——两间三楼,又凑了一点钱,最终只兑现了借条的20%。


6名犯罪嫌疑人中,除了夏成庚的二阿舅、小阿舅和张某各判了6年徒刑,其余犯罪嫌疑人虽已判了刑,但他们尽其所能已还了部分借款,得到了债权人的谅解,实行监外执行。连襟顾某坐了几天拘留后,被开除党籍。


至于张某借出去的那2600多万元钱,最终追讨回来有多少,还有哪些人钱没还,究竟是什么原因追不回来,下面的债权人均不得而知。至今,许多债权人仍耿耿于怀。


据说夏家名下还有许多债权人没有上报损失,他们觉得报了有失自己的脸面,反正钱也要不回来了,打落牙齿往肚里咽吧。而对夏家的资金去向,大家还在猜想……


这次事件中,受害最严重的是蔡林村,还有附近很多村落,中国伞城成了非法集资的重灾区。一些曾是当地很富有的村落,不少富有人家一夜之间破了产了。有一位姓朱的老板,从事非法集资的表兄,即另一位张某外逃后,他自已的钱与转借来的钱都没了。这位老板只好卖掉厂房还钱。


蔡林市场附近有位修自行车的陈师傅,自借出去的钱打了水漂后,人一直萎靡不振,身体每况愈下,后来一病不起,两年后去世。


一批念佛的老太太,多年节约下来的钱一下子没了,身心上受到了严重刺激,整日闷闷不乐,子女劝说也不起作用,其中有三四位老太神经错乱了。


有人见钱眼开,不要了亲情。蔡兴有一户人家,女儿做生意缺少本钱,向父母借钱时,推说没钱。2009年8月,她母亲脚严重扭伤,女儿问起原因时,母亲欲言又止。原来她母亲有8万元钱借给了高家老二。有一天,外出躲避的老二的老婆悄悄地回家拿点衣服,被人发现后,打电话通知了她母亲。老人心急火燎地从楼上下来,准备赶过去要钱,一不小心,崴了脚。


时至今日,还有4位集资人不敢回村居住,猜测自觉难见江东父老。


凡此种种,不一而举。这能怪谁呢?此次事件告诫人们,高利贷是影响社会和谐稳定的定时炸弹!   


王一醇  2020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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