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台门：闲话“年糕”

开心阁主人

闲话“年糕”

乌台门

“一日更比一日好，一年甚于一年高，年年搡来年年高，要吃就吃蒸年糕”，这四句顺口溜不是流行语，是我自编自创的，是对“年糕”的总结。年糕是应年景的食品，过去的农村里每年都要加工，有一种朴素的寓意在其中，吃了蒸年糕，蒸蒸日上，一天天会好起来，一年年生活水平会提高，小孩身体会长高，和着“粽”字一起吃就是读书人都要“高中”的愿景了，当然年年好了，大家也都高兴了。

2020年刚过完，2021的元旦就有好友特地送来了上虞的“梁湖年糕”，也真凑巧，表弟也驱车40公里送来了宁波的特色年糕。我是土生土长的上虞人，一下子对年糕多了一份热情和些许的闲话。

年糕，有着明显的区域差别，形状做法不尽相同，我们江南水乡的年糕都是用晚米为主材辅以一定比例的糯米、玉米、高梁等谷物，或多或少掺杂其中，经泡水、轧粉、蒸熟、压制而成，大概一手托长，二个手指宽、一个手指厚。有纯手工打造也有机制而成的，因为纯手工打造产量不高、劳动强度大所以逐渐被机制年糕所取代。

从我记事起就知道，每年总会在接近年底惯例时间，家家户户都要忙着搡年糕。我印象深刻，父亲驻厂不经常回家，跟着母亲来来回回跑，一担担的挑着米过去，一担担的挑着花杆柴过去，换回一担担的年糕挑回家，印象中加工场地变换过三个地方，年糕加工场地离家都在2、3里地内，都是利用队屋或轧米场因地制宜的设置了加工作坊。

虽离家不是很远，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缘故总是被人抢去了好时光，每年总要熬上个大半夜，轮到我家都在晚上11、2点、凌晨3、4点的光景，外面又冷又冻、寒风呼呼，好在搡年糕场地总是热气腾腾，热火朝天的景象，肚子倒是不会饿的，想吃就可随手拿起人家的年糕来吃，别人是不会说话的。

习惯性的互帮互助，下一家帮上一家，随着机器的隆隆声，从机器里被挤压出来的糕条被截成一段一段的，经过传输带，人工站在输送带的另一头把火泡的年糕快速的取下摊晾到一只只竹编的笪里，等一户人家的加工任务完成了，就从笪里将一支支年糕叠成横一排、纵一排的方块捧入箩筐里挑回家。

到家后再掰开成一支支晾在笪里，自然阴干。等晾着的年糕干得几乎要开裂了就要提前放入缸瓫里，然后再倒入清水淹过年糕面，这样与空气隔绝，既防霉又保湿是农村保存年糕最常用的土办法。每家的年糕加工后都习惯性的在隔壁邻居间分享，好似互相赠送祝福。

年糕不仅仅是请菩萨、做羹饭、拜天地时的必需品，更是过去劳动人民的最佳食物，因为吃了年糕很耐饥，不像面条之类有“转背饿”的说法。乡间盛行年糕的烹饪方法往往有蒸年糕，糖炒年糕，青菜、草籽、腌菜笋丝、肉丝炒年糕，年糕泡饭，汤菜年糕，切成年糕丁做羹汤，还有切成片晒干后炒着当零食的，也有用爆米花的机器爆成年糕爆花的。

小时候特别喜欢到灶头间生火烧柴，这样可以瞒着家人偷偷的煨年糕，那种香喷喷外焦内嫩的味道，现在想来口腔里还是会有滋味出来。切年糕是一件吃力麻烦的事情，经常会看到或听到隔壁邻居不小心把手切出血来。父亲是钳工师傅，用自己的专业做了一只切年糕的工具，利用杠杆原理，切起来既省力又省时。

正月初一，是新年第一天，为预示着好的兆头，一定要吃蒸年糕，蘸着糖，伴着粽子，寓意生活甜甜蜜蜜，年年“高中”，盼着小孩子长得高大，读书人高中状元，小伙子高兴中意娶到新娘子，老年人一直处在高高兴兴的生活中。

随着商品经济的大潮涌动，家家户户搡年糕的热闹场景，逐渐被从超市隔三差五零星购买的情形所取代。原本过年时节才能吃到的年糕，现在一年四季都能吃到，年味已经淡去，但今年亲戚朋友送来了年糕，让我又重新体会了过年的味道。

年糕送来的第二天，我的早饭、中饭吃得都是年糕，我想把这味道深深的品尝后埋藏，好让年糕带来的吉祥美好长久的牵肠挂肚，因为年糕是劳动人民美好的寄寓，承载着悠久的历史，千万不能被冷落了，不由自主的又想起前人所作咏年糕的诗：“年糕寓意稍云深，白色如银黄色金。年岁盼高时时利，虔诚默祝望财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