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井里快乐往事
乌台门
小时候，一推开墨乌的台门就能见到宽畅明亮的天井，现在才知道宽度约有13米长，算上檐头下深度将近6米，给人总是别有洞天之感。那里曾有我少年时期快乐的记忆，虽遥远但还是依稀记得。天井里的设施从我有记忆开始有过六次改变了，但我值得回味的还是最早那两次的境况，因为那才是农家生活的真实缩影。
春天，百花盛开，绿草盛长。
天井里的小动物们就有口福了。因为不仅在檐头下转角位置设置了鸡毡、兔笼、鸭鹅舍外，还在依围墙处搭了一个批，上为稻草棚作盖，下为石桩石板围栏，早年家里总要抓一两头小猪养大，到过年之前总会把猪卖掉换钱，在经济困难时期，唯有自力更生才是王道。现在想来确实有趣，养猪的一方围墙上嵌有一块八十公分见方菱形立放的“福”字石雕，好像猪和福之间的那层意思是那么贴切。
更有个奇怪的现象，小时候总感觉环境就是那么自然，天井里养了那么多家禽和牲口并没有臭气袭人或难以走近的印象，可能是久闻不知其臭的缘故。我总爱到猪圈看猪吃食，盛猪食料的是一块长条石块凿出来的石槽，因为猪爱拱，石块比较重不易被移动、掀翻，猪吃食时发出很大的响声觉得很好玩，天真的我完全把天井当动物园了，经常去给兔子添青草，给猪投一种当时河里面生长的瓜生菱草，家人总会关照不能给它们吃太饱也会拉肚子的。
天井正中间对着台门一块和檐头下一长条都铺的是青石板，虽坑坑洼洼但早就没有棱角，却是那么光滑，因为家里的青石板总是被家人打扫的那么干净，天气一暖和，就喜欢光着脚踩在上面，那种凉爽的感觉真的让人好放松，习惯了家里赤脚，以致于读初中那会也喜欢赤着脚走上一段七高八低、锉兮兮的机耕路去上学，到了初二时班级里有人喊出了“赤脚班长”，后来自己也意识到了不文明，慢慢地就改了过来，现在想来那时真是“好荒唐”啊！
夏天，彩霞未散，家禽归窝。
在旧的大铁锅内装完霾烟堆之后，扫干净地面，将板桌一摆，竹椅板凳一放，七八个小菜一端，小碗里倒上烧酒配汽水和饮料就开启了吃夜饭的模式，所谓的饮料是当时非常流行的一种汽酒，是老人和小孩最喜欢喝的一种，年纪大的却喜欢喝烧酒掺汽水，大概是一方面可以过酒瘾另一方面也不致于喝高，一家人边吃边聊，真可谓其乐融融，左邻右舍吃好夜饭也会来到天井里凑热闹，然后东家长西家短的新闻接踪而来……
白天做完功课总喜欢拍个苍蝇或掰只知了脚等放在蚂蚁经过的地方，引来浩浩荡荡的蚂蚁队伍和大头蚂蚁，将食物艰辛的运回巢穴，乐此不疲……
秋天，是享受成果的时节。
天井里和水缸并排摆设的缸瓫里种了几株黄瓜和山药树（虽然不是树，但从小就这么叫的），端详着他们开花结果，馋馋地看着果子由小变大，每天总要去关心一下，欣赏一番，终于盼来了可食的辰光，得到大人的指令后，总是小心翼翼的用剪刀剪下果实来，生怕直接拽会把藤蔓都搞坏以后就没有吃了。那种自家种的绿色食品总是格外的新鲜脆爽，非现在市场上出卖的可比，现在种黄瓜的有看到，但种“山药树”却很少见，味道和市场上卖的山药棒是一模一样的，它的叶子和牵牛花的叶片很相似，以致于经常也会误认。
天井里也常常会晒上收割回来的农作物，印象最深的就是家人喜欢立起来晒的一捧捧、一堆堆整株的黄豆，在晒干的过程中，豆荚爆裂的声音此起彼伏，等晒透了就用耙敲打滚出黄豆来，为了去除杂物和灰尘，数量多就用风车，少量的就用竹搬斗簸，然后装入罐瓫内，取少量到碾米店轧成豆粉，豆粉放入碗中适量，在烧饭时和蒸菜一起入饭锅蒸熟，然后出锅后再用开水一冲泡就是一碗原汁原味的豆浆，那时也奇怪家里怎么不放葱和糖，所以也不怎么爱吃。现在回想起来，可能那时白糖是紧俏食品，但那碗豆浆却是最好的营养品，现在的有些豆浆连豆味都品不出了。
冬天，有雪花飞舞的时节，也有晴霜猛日头。
除了在院子里打雪仗，滚雪球，还可以捕麻雀，因为天冷麻雀找不到食物就会跑到地面上找食吃，叽叽喳喳的停在高高的围墙上面，头不停地转动，眼睛总向下四处张望。我和年龄稍长的世堂兄就想捕捉麻雀，在天井的西端檐头下撒些稻谷种子，然后用筷子撑起一面笪，筷子下端栓上一根长绳，拉着绳子穿过天井东端柴间的两扇摇门中间门缝，然后躲起来。
从门缝里看麻雀是不是会下来吃谷子，盼着、等着，麻雀果然下来了，一只，两只，三只，麻雀总是那样的小心翼翼，吃吃停停，当麻雀在笪下有点习惯时就将绳子一拉随即笪就罩下去了，可能是我们的手脚不够麻利，设备不够灵敏，麻雀一次都没抓到，但那种麻雀进到笪下的喜悦、兴奋劲却是无比的快乐。
天冷了，天井里没有农作物以及可晒物的干扰，显得宽阔了，再加上空气好、光线亮、便捡球，正是和家人打乒乓球的最好场所，只要搬出两块缝纫板，两根长凳，两块砖块、一根扁担就搭好了一张非标的乒乓球台，总要打得满头大汗收场，然后光着膀子去河埠头擦洗干净。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以及自以为高超的回球总是乐在其中。
往事总是那么有趣和值得回味，现在的农村和以前已经不能相提并论了，缺少了一种自然的生气，以前的一些自然环境都只能留在记忆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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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3-29 21:08: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