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哲恒：我的曾祖父

开心阁主人

我的曾祖父

戴哲恒

说起曾祖父，已逝世有五十余年了，虽未与他谋面，但每次听爷爷讲述，加之亲房不少长辈回忆，因此对他心怀敬意！为缅怀、纪念曾祖父，近几年，我写过《忆曾祖父与协和酱园》《未曾谋面的曾祖父》。

1970年9月，曾祖父去世后，骨灰安放在村后沥底旁，1997年8月17日，曾祖母逝世后，为实现了她生前所提出的要求，子女们决定把她和曾祖父合葬于村前“小亩地”，2001年冬，为将散葬在村内各处的坟茔，进行统一安置，当时村委遵照上级政府及相关部门指示和要求，决定将坟茔全部迁至村庄后、海塘前的陵园内落葬，曾祖父、曾祖母便是这次迁葬的“对象”，另外，陵园内还安息着我的几位祖辈亲人，有高祖父、高祖母，以及伯祖父（爷爷的兄弟）。每年清明节前后，除了给曾祖父“吊柏”，我还不忘去他们墓前祭扫，插柳条、摆些菊花，以示缅怀与追念。

曾祖父姓戴，名炳森，生于民国四年（1915），上虞县崧厦乡戴家村人，祖上世代务农，据说，当地流传着一句民谚：“杨戴苦俐俐”，意思就是说，杨家和戴家（杨家与戴家相连，两村毗邻盖沥河畔，与华侨寺前村隔河相望），历来都是十分贫穷的，过着苦日子；其实说起来，以前两村内大多数人家都是乞讨要饭的，为迫于生计，每天早出晚归，由于高祖父手中有着一些田地，一家五口人（高祖父、高祖母以及三个子女）靠田吃饭，日子也并非很苦。

以后，到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中期，曾祖父在自家原有的田地上，又承包了不少，最多足有十余亩，农忙之时则雇人耕种。

都说三十而立，对于曾祖父来说，三十岁正好处人生的分水岭，三十岁之前他是个农民，而三十岁以后却成了一位作坊职员，他是解放前入职“协和酱园”，还一度任职过酱作负责人，并带有几名小职员（学徒工）。

可以说，曾祖父、爷爷两代人，对酱园感情特别深。

1950年，协和酱园成立店员工会，曾祖父便是工会成员之一，平常除了繁忙的工作以外，曾祖父大部分时间喜欢去酱园后池头（即一个大型的水池，以清洗制酱的器具为主，面积范围约有几亩地）钓鱼，这大概也是他人生为数不多的一大喜好，也习惯将儿子（爷爷）带在身旁，据说，池内有很多瘦鲫鱼，鲜嫩味美，为此爷爷印象特别深刻，他说“他经常去那钓鱼，无论晴天还是下雨，每次都钓很多，然后让我带回家”。

其实，曾祖父去世后，爷爷也去酱厂待过一段时间，据他回忆，曾祖父生前的那些同事（酱厂老员工，如今都已过世），对他很照顾，还多次和他聊起曾祖父生前的为人处世。

曾祖父生前去过杭州与上海，然而这不仅是他生平第一次，同时也是最后一次，说起来都是前往看病治疗，因为1970年初，经确诊，他已身患肝癌，作为地方职工，在杭州疗养院治疗休养。其间，他食欲大增，胃口极好，没过多久，便康复出院了，回到酱厂（即国营上虞崧厦酿造厂）后，他又开始工作，由于刚出院不久，身子骨还很虚弱，仍需静心休养，可他却不听，为此，又病倒了，不久，由酱厂出面，将他送往上海进行治疗，为方便照顾，并由一名亲属（即曾祖母）陪同。可谁也未曾想到，这次他却没能再挺过来，算是与家乡、亲人、同事的诀别。

据说，在坐火车去上海那天，曾祖母搀着曾祖父，曾祖父他含泪向家人告别，随即一旁的曾祖母也哭了，家人也跟着流泪，临行前，还口口念叨：“我要回来，我还要回来”，住院期间，酱厂领导曾来医院看望，并叮嘱他静心治疗、保重身体。

打针、挂点滴、再加药物治疗，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逐渐恶化，导致引起类白血病反应，病痛的折磨，很快使他面容憔悴、头发脱落，且十分苍老，看上去就像七八十岁的老人，最后，因医治无效，于同年9月18日，倒在了上海第二医院附属工农兵医院（今上海交大医学院附属仁济医院）病床上，终年55岁，走完了他勤劳、忠厚、朴实的一生，临终前，他交代了很多事情，特别是放心不下家中八十来岁的老父亲（高祖父），让妻儿替他多多照顾，尽份孝心。

九月，正是丹桂飘香时，曾祖父却走了，我想他也一定是带着为了却的心愿而离开人世的……